:何本禄,笔名:山野闲人。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,四川渠县三汇镇人,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、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、渠县作家协会名誉主席、《诗文渠县》主编。出版《古镇的悲凉》散文诗歌集,作品散见国家、省级以上文学报刊和网络平台。
马马肩伴随童年
童年的事,跟天上的星星一样,数也数不清。有的让人乐,有的让人愁,有过悲伤,也有过温馨……在我的记忆中,最深刻的记忆就是两腿骑在父亲的双肩上,打马马肩。
——题记
追远常在一片心,思亲百载恩难忘。父亲离开我近五年了,记得他走的时候,在他的灵前,我没有一滴眼泪,我没有泪是因为我对他老人家爱到了极致,甚至从来不相信他已经停止了呼吸,我只觉得他是因为累了,睡着了……
近两年的日子里,一直想写点怀念父亲的文字,但每次提笔却是思绪万千,心潮澎湃,不知从何处下笔,理一理纷乱的思绪,在父亲诞生90周年的日子里,在这个夜阑人静的晚上,用文字表达对父亲深刻的怀念。我对父亲的记忆是那么深刻,特别是我的童年,往事历历在目。我的童年是温馨而幸福的,从小就得到何氏家族的宠爱,其原因是我是何家(父亲排行第五)的第一个男孩,在那个男尊女卑的年代里,婆婆视我为心肝宝贝。
从母亲生我第一天起,就给何家带来了福音也增添麻烦。福音就是何氏家族几十人,第三代的第一个男孩出生,婆婆、父亲尤为高兴,因为是“喜添贵子”、姓氏得传、香火有继,不但举家庆贺,而且还向三亲六戚报喜。三亲六戚都前往祝贺,受到朝拜的婆婆整天喜笑颜开,接待应酬,忙得开心。麻烦的是我从生下就调皮捣蛋,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,我白天吃了母亲的乳汁后就酣睡不醒。一到晚上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,又哭又闹,由婆婆和母亲轮流地护理我。可笑的是,婆婆还特地请来一位算命先生为我检“八字”算命,算出“此娃儿今后是个出名人物,但八字大,一定要好生喂养”。这句话,婆婆、父亲、母亲奉为神灵,对我护理有佳,春天有母亲的乳汁喂养我,使我长得又壮又胖,冬天睡在婆婆的虎皮床上暖和至极,夏天婆婆和母亲轮流为我挥扇驱虫。我就这样像寄生虫一样,没有任何记忆地渡过了两岁的童年。
从两岁后,弟弟出生了,父母作为新中国的第一代海员工人,披星戴月,夜以继日地在渠江上行走,顾不上照看我了,我就跟随婆婆相依度日,但是每月父亲的船只开进州河停靠龙眼窝水码头时,父母就会带着弟弟回来看我,从那时起父亲常常把我举在他肩上,两脚分开坐在他的双肩上打马马肩。去几里远的街上玩耍,去看川剧(父亲是个川剧迷),去打牙祭(吃肉食东西)。
特别是过年的时候,我外出都是骑马马肩,有时父亲看见熟人,就会仰着头看着我说:叫婆婆、叫爷爷、叫叔叔、叫张妈妈、王妈妈……并冲着我说:给他们作揖、磕头!我像小猴一样迅速从父亲的肩头滑下来,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,边喊边磕头。于是老辈们冲我的机灵,给我一块、两块不等的压岁钱。父亲边笑着边挥手:不要钱,不要钱,过年过节,大家高兴就行了。大人们更嬉笑着:娃儿高兴,我们也讨个快乐!这样,压岁钱很自然地落入我的小口袋中。
记得有一次骑在父亲的双肩上去赶场,父亲在木头乡下场口的猪肉摊上割了两斤肉,让我提在手中,我只好一只手撑着父亲的头,坐在父亲的双肩上往回走,在途中突然奔出一条大黄狗“汪汪汪”叫着,向我们直扑上来,此时父亲迅速把我从肩上滑下来,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头朝大黄狗打过去,石头不但没有打着大黄狗,反而把大黄狗惹怒了,这时父亲从树上顺势抛折断一根树枝,与大黄狗纠缠起来,该死的大黄狗仍然对我们死追不放,我和父亲且战且走,眼看不行了,父亲急中生智,夺过我手中的肉砸向大黄狗,打在大黄狗的头上,大黄狗突然倒地,我高兴极了。
一会儿大黄狗又突地跃起,发出沉闷的“汪汪汪”叫声,叼着它的战利品(我的那块肉)摇着尾巴扬长而去。此时我两手空空,眼泪直流,父亲见我哭了,就说:“娃儿别哭,前面龙眼窝的肉摊还有肉,我们去买。”在龙眼窝的肉摊上又割了一块肉提在手中。
架着马马肩高兴地回了黄草坪家中。母亲拿出一级厨师的蒸煮技术,很快将肉做成了回锅肉和粉蒸肉,晚上一顿美餐后,使我很快进入了梦乡。
还有一次骑马马肩使我终身难以忘怀。记得还不到四岁时,父亲的船停靠三汇码头,他特意回到婆婆家中,把我接到船上和母亲、弟弟在一起耍几天。有一天正值三汇镇三月十八的“亭子节”,当天三汇镇人山人海,大街小巷拥挤得水泄不通,热闹非凡。这天中午全家吃过午饭后(下午二点钟左右),弟弟由母亲带去玩,父亲为了让我能开眼界看热闹,又把我举过他的头,我高高兴兴骑上马马肩,伴着父亲有力的脚步,一会跨上了百步石梯,登了三汇的“向阳门”,在河街上等看“抬亭子”。还没有看到亭子时,我的肚子就“咕咚咕咚”的发响,一会就肚子痛,我摇着父亲的头说:“我要屙巴巴(拉大便)。”此时父亲不由分说,从人群中向外拱,当父亲还没有挤出人群,我就忍不住了,稀便就一泻而出。父亲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了后背,边骂边跑回到船上,放下我就是一耳光,打得我天昏地暗,我哭个不停。这时我的保护神母亲抱着弟弟回来了,母亲边哄我不哭,一边骂父亲:“你该背时,你的孬牛(我的小名),给你拉了一身屎,给你添了财,你还要打别个。”此时一位在场的船工叔叔调侃父亲说:“何驾长你硬是有财(我父亲的名字何有才)连娃儿都给你增添财了。”说得父亲又气又笑。
骑在父亲的双肩上,打马马肩直到我去外婆家中念小学才截止。
父亲从十三岁起一辈子行走渠江、州河、巴河,嘉陵江,长江上,过险滩,闯急流,舍生忘死,是河运中的佼佼者。在他的言行里,行侠仗义,冒着生命危险曾多次救人于水中。他公而忘私,为人刚正不阿,在工作上是出色的“拼命三郎”,年年是先进。党组织对他重点培养,但就在讨论他入党的当天上午,去参加讨论会的路上,他路见不平之事,一时冲动出手打人,党支部领导不问青红皂白,当场对他进行了严厉批评,做出取消讨论他加入中国共产党资格的决定,父亲感到委屈愤而退出会场。
从此,父亲再也不提自己入党的事了。他把重点放在培养下一代上,他和母亲把我送到外婆家中(在达县草坝乡中心小学念书)。他对人讲“老子不行,就培养儿子,我要儿子们个个念书,当工人,当军人,入党,当官。”现在想起来,父亲确实有眼光,他的愿望在他有生之年都一一实现,他在八十六岁高龄时带着对人生的满足和欣慰,安详地走去了天堂。
爸爸,感谢您和母亲生养了我,在人世上,我们父子有缘62年,我和母亲有缘58年。感谢您们遗传给了我一颗善良和感恩的心,感谢您们给予了我一副强健的身体,感谢您们想方设法、含辛茹苦、节衣缩食,供我上学读书,使我能文能武。同时感谢父亲,感谢父爱如山的情感,我在童年时骑在你的肩头,威风凛凛,扯高气扬地过足了骑马马肩的瘾,使我度过了幸福的童年。
“可怜天下父母心”,马马肩也成为何家的传统行为。我的女儿小乐从小就骑在我的双肩上,驾着马马肩度过了她的童年。特别是乐儿四岁时右脚不幸受伤,在治疗的日子里,随时可见何大汉驼着宝贝女儿的场景。女儿打着马马肩,从县城的北门到南门,从办公地点到家中,从家中到女儿外婆家中的大街小巷里。
我童年坐在父亲的肩头,养成了我傲视前方,不怕困难,勇往直前的决心和毅力,人生虽不辉煌但也不愧对祖宗。但我深信,女儿小乐坐在他父亲的肩头上,看前面的路更远;坐在他父亲的肩头上,一定会感受到阳光灿烂的父爱;坐在他父亲的肩头上,一定是天下最潇洒和最幸福的女孩。
组稿青春
《打马马肩》,河西地区叫“架马”,称呼不同,却一定是父亲将子女高高地放置肩头,放上心头;也一定是每个子女最幸福最快乐的童年趣事,眺望远方而傲视天下。作者以此为题怀念父母,又将爱传承,感人至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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